※註論語中包含君子的章節,共有八十六條。「孔子論君子」一文,目前整理至一個段落,剩餘未整理之章節,列於本文之後。
孔子論君子 靜姿 940206整理
君子與小人之辨,是人格與非人格的區分。孔子所提示的人格,是君子人格,其最高的境界是“聖”即“聖人”的境界,次高的境界是仁人的境界,然後是君子的境界。
子曰:「富與貴,是人之所欲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處也。貧與賤,是人之惡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君子去仁,惡乎成名。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,造次必於是,顛沛必於是。」孔門德性修養的目的,是要啟發仁心的自覺,也就是人面對有限生命的成全。人人都可以經由自我的修養成為君子,君子的本質為何?有那些特點?遇事會如何反應?
《論語》多處記載孔子及其弟子討論君子之文字。孔子所談的君子,大概可分為「脩己」和「安人」兩大類,我們就先從「脩己」談起。
脩己
君子之本質
君子與小人各有所達,君子與小人的分別在於內心趨向之分別。小人內心趨向於追求個人物欲,如食衣住行之滿足。君子則不然,君子內心趨向於自身之修養,期望自己達到完美人格。像這樣,由於內心趨向之不同,所追求的目標不同,相對的便有了上達與下達之別。於是我便將人之內心趨向稱之為人之本質。
子曰:「君子上達,小人下達。」這是孔子從奔赴的目標做說明,君子日進乎高明,小人日究乎汙下,一念之歧,日分日遠也。
子曰:「君子喻於義,小人喻於利。」孔子從義、利之分做說明,君子看事情只問是否合於義,小人遇事只問對自己是否有利。
子曰:「君子懷德,小人懷土;君子懷刑,小人懷惠。」這是孔子從懷抱做說明,君子想念的是,如何修好自己德行,小人心中所想念的,是如何收取利益。
子曰:「君子謀道不謀食。耕也,餒在其中矣。學也,祿在其中矣。君子憂道不憂貧。」為君子內在自覺的要求,君子所憂的是道,所謀的是道,所學也是道。
子曰:「君子義以為質,禮以行之,遜以出之,信以成之。」孔子指出,君子的人格修養與行為準則。子曰:「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。」又說「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」;子貢問君子。子曰:「先行其言,而後從之。」;子曰:「故君子之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;君子於其言,無所苟而已矣。」;子曰:論篤是與,君子者乎?色莊者乎?」孔子在此說明君子為言顧行,行顧言,言行合一的人。
君子之心境
子曰:「君子求諸己,小人求諸人。」這是孔子從個人德性修養上做說明,君子非無所求,君子要求自己的修為;小人只要求別人的賞識,不要求自己的修為。
子曰:「君子不器。」君子的心志已超越氣質的局限,而獲得了德性、人格上的自由。孔子在此點明君子的特性,也以此勉勵弟子不要劃地自限,自困於衣食而忘記君子的本份。
君子之行為
子曰:「君子義以為質,禮以行之,孫以出之,信以成之,君子哉!」為君子內心堅持的原則,君子以義為其行事之實質,表達於外的行為是禮,有高度文化修養。態度自然表現謙遜,對人對事,處處有信,言而有信,自信信人。
子曰:「君子不重,則不威;學則不固。主忠信。無友不如己者。過,則勿憚改。」孔子提出了君子應當具有的品德,這部分內容主要包括莊重威嚴、認真學習、慎重交友、過而能改等。
子曰:「君子惠而不費,勞而不怨,欲而不貪,泰而不驕,威而不猛。」這是子張向孔子請教為官從政的要領。孔子告知需具備「五美四惡」,五美為:惠而不費,勞而不怨,欲而不貪,泰而不驕,威而不猛。
子謂子產,「有君子之道四焉:其行己也恭,其事上也敬,其養民也惠,其使民也義。」子曰:「君子之於天下也,無亂也,無莫也,義之於比。」孔子認為治國安邦就應具這四種道德。
子曰:「君子貞而不諒。」孔子說明君子應固守正道。
子曰:「君子不以言舉人;不以人廢言。」此處除了說明君子對於人的觀察外,也說明君子寬厚胸襟。子曰:「文莫,吾猷人也。躬行君子,則吾未之有得。」說明若僅在言貌上下功夫,便只是做到色莊、論篤,還不算是君子。
子曰:「質勝文則野,文勝質則史。文質彬彬,然後君子。」孔子說明君子內在德性,及外在的修為。
子曰:「君子之於天下也,無適也,無莫也,義之於比。」孔子在此說明有高尚人格的君子為人公正、友善,處世嚴肅靈活,不會濃此薄彼。
君子為學
子曰:「志於道,據於德,依於仁,游於藝。」孔子指出,君子的為學之準則。
子曰:「君子博學於文,約之以禮,亦可以弗畔矣夫!」此乃孔門教學之定法。
子曰:「君子食無求飽,居無求安,敏於事而慎於言,就有道而正焉,可謂好學也已。」孔子說明君子的道德要求。孔子認為,作為君子應該克制追求物質享受的欲望,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道德修養。
君子之三畏、三戒和九思
子曰:「君子有三畏:畏天命,畏大人,畏聖人之言。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,狎大人,侮聖人之言。」正視人生上達的問題,而自我策勵,不敢懈怠之意。君子由於時時刻刻不忘理想,對此三者不失其敬畏之意,因此時時點醒自己之意。
孔子曰:「君子有三戒;少之時,血氣未定,戒之在色;及其壯也,血氣方剛,戒之在鬥;及其老也,血氣既衰,戒之在得。」孔門德行亦為看人生階段及生命本能的合宜,然後勉勵自己在此境況下能做到合宜,即為各適其適。
子曰:「君子有九思:視思明,听思聰,色思溫,貌思恭,言思忠,事思敬,疑思問,忿思難,見得思義。」孔子在此說明君子個人道德修養的規範。
安人
子路問君子。子曰:「修己以敬。」曰:「如斯而已乎?」曰:「修己以安人。」曰:「如斯而已乎?」曰:「修己以安百姓。修己以安百姓,堯舜其猶病諸。」孔子說明修養自己,以致能安頓四周的人,前面所述為君子「修己」之道,接下來為「安人」之道。
君子之德性風範
君子以其人格本質面對人事物時內心所抱持的態度,我稱之為君子之德行風範,接下來,是孔子在談論君子在面對人事物時,該持有何種態度。
子曰:「君子病無能焉,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」君子以受人垂教之深情厚意所寄。
司馬牛問「君子」。子曰:「君子不憂不懼。」曰:「不憂不懼,斯謂之君子矣乎?」子曰:「內省不疚,夫何憂何懼?」孔子在此除了說明內省而無疚之為貴外,在此亦提示義命之辯。此則為君子修道之通義。
子曰:「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。」君子學以為己,不務人知,但沒世無名可舉,而君子以仁為名,說明君子須以有生之年努力行仁。
明日遂行。在陳絕糧。從者病,莫能興。子路慍見曰:「君子亦有窮乎?」 子曰:「君子固窮;小人斯濫矣。」這是孔子從個人修養上做說明,君子雖處在窮困當中,但仍堅定自己的信仰,不動搖。小人則相反,一窮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
子曰:「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?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?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君子乎?。」學以為己為道,人不知義無可慍,心能樂道,始能躋此境也。君子成德之名,學至此,可謂成德也。
子曰:「君子無所爭。必也射乎!揖讓而升,下而飲。其爭也君子。」孔子在此說明,禮讓是君子立身處世的風度,禮讓是個人內在自動自發的道德精神。
子曰:「君子坦蕩蕩,小人長戚戚。」這是孔子從個人心境做說明,君子樂天知命,俯仰無愧,心境自然舒坦。小人心有私,為物欲所役,馳競於榮利,得失縈懷,心境自然憂戚。
子曰:「君子泰而不驕,小人驕而不泰。」這是孔子從為人態度做說明,君子順天理而行,心地坦然,自覺無可驕,故常舒泰。小人矜己傲物,態度驕傲,心恆戚戚,故驕而不泰。
子曰:「富與貴,是人之所欲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處也。貧與賤,是人之惡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君子去仁,惡乎成名。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,造次必於是,顛沛必於是。」
君子之用世
子曰:「君子易事而難說也:說之不以道,不說也;及其使人也,器之。小人難事而易說也,說之雖不以道,說也;及其使人也,求備焉。」這是孔子從與人共事及任使上做說明,君子易於共事,不合道之事,他不喜歡。待他使用你時,卻量你才器。小人難於他共事,只要討他喜歡,即使合道,他也會喜歡,待他使用你時,卻求全責備,凡他想要你做的,你都要做。
子曰:「君子不可小知,而可大受也。小人不可大受,而可小知也。」這是孔子從材器上做說明,君子可以擔負重責大任,但不會在小地方上力求表現。
君子之人際
子曰:「君子周而不比,小人比而不周」孔子在此說明君子與小人的區別點之一,由於不器,君子便有一種寬廣的心靈,與眾人和諧相處,從不與人相勾結。
子曰:「君子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惡;小人反是。」「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惡」貫穿了儒家一貫的思想主張,即「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達而達人」、「已所不欲,勿施於人」的精神。
子曰:「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同而不和。」在此明確地表示出君子與朋友相交時,其人際關係的特性。
子曰:「君子矜而不爭,群而不黨。」點明君子莊敬自持,故不爭。以道相處,以和為聚,故有群,然無阿比,故不黨。
他人稱讚孔子為君子
子曰:「君子不以紺緅飾,紅紫不以為褻服;當暑,袗絺綌,必表而出之。緇衣羔裘,素衣麑裘,黃衣狐裘。褻裘長,短右袂。(必有寢衣,長一身有半。)厚以居去。喪無所不佩。非帷裳,必殺之。羔裘玄冠,不以弔。吉月,必朝服而朝。齊,必有明衣,布;必有寢衣,長一身有半。」
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:「如殺無道,以就有道,何如?」孔子對曰:「子為政,焉用殺?子欲善,而民善矣!君子之德風;小人之德草;草上之風必偃。」孔子稱讚他人為君子子曰:「直哉史魚!邦有道,如矢;邦有道,如矢。君子哉蘧伯玉!邦有道,則仕;邦無道,則可卷而怀之。」子謂子賤:君子哉若人!魯無君子者,斯焉取斯?
南宮适問於孔子曰:「羿善射,奡盪舟,俱不得其死然。禹稷躬稼而有天下。」夫子不答。南宮适出,子曰:「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!」
孔子弟子論君子
曾子曰:「君子思不出其位。」
子路曰:「君子尚勇乎?」子曰:「君子義以為上。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,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。」曾子曰:「君子以文會友;以友輔仁。」
曾子曰:「可以託六尺之孤,可以寄百里之命,臨大節,而不可奪也。君子人與?君子人也。」
子貢曰:「君子之過也,如日月之食焉。過也,人皆見之;更也,人皆仰之。」
陳子禽謂子貢曰:「子為恭也,仲尼豈賢於子乎?」子貢曰:「君子一言以為知,一言以為不知,言不可不慎也!夫子之不可及也,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。所謂『立之斯立,道之期行,綏之期來,動之斯和。其生也榮,其死也哀』,如之何其可及也?」
大宰問於子貢曰:「夫子聖者與?何其多能也?」子貢曰:「固天縱之將聖,又多能也。」子聞之曰:「大宰知我乎?吾少也賤,故多能鄙事。君子多乎哉?不多也!」牢曰:「子云:『吾不試,故藝。」
子貢曰:「君子亦有惡乎?」子曰:「有惡。惡稱人之惡者,惡居下流而訕上者,惡勇而無禮者,惡果敢而窒者。」曰:「賜也亦有惡乎?」「惡徼以為知者,惡不系以為勇者,惡訐以為直者。」子夏曰:「雖小道,必有可觀者焉;致遠恐泥,是以君子不為也。」
子夏曰:「君子有三變:望之儼然;即之也溫;听其言也厲。」
子游曰:「子夏之門人小子,當洒掃,應對,進退,則可矣。抑末也;本之則無,如之何?」子夏聞之曰:「噫!言游過矣!君子之道,孰先傳焉?孰後倦焉?譬諸草木,區以別矣。君子之道,焉可誣也?有始有卒者,其惟聖人乎!」
子夏曰:「君子信而後勞其民;未信,則以為厲己也。信而後諫;未信,則以為謗己也。」子夏曰:「雖小道,必有可觀者焉;致遠恐泥,是以君子不為也。」子夏曰:「百工居肆以成其事;君子學以致其道。」子夏曰:「君子有三變:望之儼然;即之也溫;聽其言也厲。」子夏曰:「君子信而後勞其民;未信,則以為厲己也。信而後諫;未信,則以為謗己也。」子夏聞之曰:「噫!言游過矣!君子之道,孰先傳焉?孰後倦焉?譬諸草木,區以別矣。君子之道,焉可誣也?有始有卒者,其惟聖人乎!」子貢曰:「紂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惡居下流,天下之惡皆歸焉。」仍未整理的部分
子曰:「先進於禮樂,野人也;後進於禮樂,君子也。如用之,則吾從先進。」
子曰:「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?未有小人而仁者也!」
子謂子夏曰:「女為君子儒!無為小人儒!」子曰:「君子道者三,我無能焉:仁者不憂;知者不惑;勇者不懼。」子貢曰:「夫子自道也!」子曰:「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也。不知禮,無以立也。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。」子謂子賤:「君子哉若人!魯無君子者,斯焉取斯?」
子謂子產:「有君子之道四焉:其行己也恭,其事上也敬,其養民也惠,其使民也義。」
子華使於齊,冉子為其母請粟。子曰:「與之釜。」請益。曰:「與之庾。」冉子與之粟五秉。子曰:「赤之適齊也,乘肥馬,衣輕裘。吾聞之也:君子周急不繼富。」原思為之宰,與之粟九百,辭。子曰:「毋!以與爾鄰里鄉黨乎!」
子謂子夏曰:「女為君子儒!無為小人儒!」
宰我問曰:「仁者,雖告之曰,『井有仁焉。』其從之也?」子曰:「何為其然也?君子可逝也,不可陷也;可欺也,不可罔也。」
子曰:「聖人,吾不得而見之矣;得見君子者,斯可矣。」子曰:「善人,吾不得而見之矣;得見有恆者,斯可矣。亡而為有,虛而為盈,約而為泰,難乎有恆矣。」
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,孔子曰:「知禮。」孔子退,揖巫馬期而進之,曰:「吾聞君子不黨,君子亦黨乎?君取於吳,為同姓,謂之吳孟子。君而知禮,孰不知禮?」巫馬期以告。子曰:「丘也幸,苟有過,人必知之。
子曰:「文,莫吾猶人也。躬行君子,則吾未之有得。」
子曰:「恭而無禮則勞,慎而無禮則葸,勇而無禮則亂,直而無禮則絞。君子篤於親,則民興於仁;故舊不遺,則民不偷。」
曾子有疾,孟敬子問之。曾子言曰:「鳥之將死,其鳴也哀;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:動容貌,斯遠暴慢矣;正顏色,斯近信笑;出辭氣,斯遠鄙倍矣。籩豆之事,則有司存。」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:「陋,如之何?」子曰:「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!」
子曰:「先進於禮樂,野人也;後進於禮樂,君子也。如用之,則吾從先進。」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華侍坐。子曰:「以吾一日長乎爾,毋吾以也。居則曰:『不吾知也!』如或知爾,則何以哉?」子路率爾而對,曰:「千乘之國,攝乎大國之間閒,加之以師旅,因之以饑饉,由也為之,比及三年,可使有勇,且知方也。」夫子哂之。「求,爾何如?」對曰:「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求也為之,比及三年,可使足民;如其禮樂,以俟君子。」「赤,爾何如?」對曰:「非曰能之,願學焉!宗廟之事,如會同,端章甫,願為小相焉。」「點,爾何如?」鼓瑟希,鏗爾,舍瑟而作。對曰:「異乎三子者之撰。」子曰:「何傷乎?赤各言其志也。」曰:「莫春者,春服既成;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風乎舞雩,詠而歸。」夫子喟然歎曰:「吾與點也!」三子者出,曾?後。曾?曰:「夫三子者之言何如?」子曰:「亦各言其志也已矣!」曰:「夫子何哂由也?」曰:「為國以禮,其言不讓,是故哂之。」「唯求則非邦也與?」「安見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而非邦也者。」「唯赤非邦也與?」「宗廟會同,非諸侯而何?赤也為之小,孰能為之大!」
司馬牛憂曰:「人皆有兄弟,我獨亡!」子夏曰:「商聞之矣:『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』。君子敬而無失,與人恭而有禮;四海之內,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?」
棘子成曰:「君子質而已矣,何以文為?」子貢曰:「惜乎,夫子之說君子也,駟不及舌!文猶質也,質猶文也;虎豹之?,猶犬羊之?。」
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:「如殺無道,以就有道,何如?」孔子對曰:「子為政,焉用殺?子欲善,而民善矣!君子之德風;小人之德草;草上之風必偃。」
子路曰:「衛君待子而為政,子將奚先?」子曰:「必也正名乎!」子路曰:「有是哉?子之迂也!奚其正?」子曰:「野哉,由也!君子於其所不知,蓋闕如也。名不正,則言不順;言不順,則事不成;事不成,則禮樂不興;禮樂不興,則刑罰不中;刑罰不中,則民無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於其言,無所茍而已矣!」
夫子不答。南宮适出,子曰:「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!」
子曰:「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?未有小人而仁者也!」
子曰:「君子道者三,我無能焉:仁者不憂;知者不惑;勇者不懼。」子貢曰:「夫子自道也!」
季氏將伐顓臾。冉有、季路見於孔子曰:「季氏將有事於顓臾。」孔子曰:「求,無乃爾是過與?夫顓臾,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,且在邦域之中矣;是社稷之臣也,何以伐為?」冉有曰:「夫子欲之;吾二臣者,皆不欲也。」孔子曰:「求!周任有言曰:『陳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』危而不持,顛而不扶,則將焉用彼相矣?且爾言過矣!虎兕出於柙,龜玉毀於櫝中,是誰之過與?」冉有曰:「今夫顓臾,固而近於費;今不取,後世必為子孫憂。」孔子曰:「求!君子疾夫舍曰『欲之』而必為之辭。丘也,聞有國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貧而患不安;蓋均無貧,和無寡,安無傾。夫如是,故遠人不服,則修文德以來之。既來之,則安之。今由與求也,相夫子,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,邦分崩離析,而不能守也,而謀動干戈於邦內,吾恐季孫之憂,不在顓臾,而在蕭牆之內也!
陳亢問於伯魚曰:「子亦有異聞乎?」對曰:「未也。嘗獨立,鯉趨而過庭。曰:『學詩乎?』對曰:『未也。』『不學詩,無以言!』鯉退而學詩。他日,又獨立,鯉趨而過庭。曰:『學禮乎?』對曰:『未也。』『不學禮,無以立!』鯉退而學禮。聞斯二者。」陳亢退而喜曰:「問一得三:聞詩,聞禮。又聞君子遠其子也。」
邦君子之妻,君稱之曰「夫人」;夫人自稱「小童」;邦人稱之曰「君夫人」,稱諸異邦曰「寡小君」;異邦人稱之,亦曰「君夫人」。
子之武城,聞弦歌之聲,夫子莞爾而笑曰:「割雞焉用牛刀?」子游對曰:「昔者,偃也聞諸夫子曰:『君子學道則愛人;小人學道則易使也。』」子曰:「二三子!偃之言是也。前言戲之耳!宰我問:「三年之喪期已久矣!君子三年不為禮,禮必壞;三年不為樂,樂必崩。舊穀既沒,新穀既升;鑽燧改火,期可已矣。」子曰:「食夫稻,衣夫錦,於女安乎?」曰:「安!」「女安,則為之!夫君子之居喪,食旨不甘,聞樂不樂,居處不安,故不為也。今女安,則為之!」宰我出。子曰:「予之不仁也!子生三年,然後免於父母之懷。夫三年之喪,天下之通喪也;予也,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?」
子路曰:「君子尚勇乎?」子曰:「君子義以為上。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,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。」
子貢曰:「君子亦有惡乎?」子曰:「有惡。惡稱人之惡者,惡居下流而訕上者,惡勇而無禮者,惡果敢而窒者。」曰:「賜也亦有惡乎?」「惡徼以為知者,惡不係以為勇者,惡訐以為直者。」
子路從而後,遇丈人,以杖荷蓧。子路問曰:「子見夫子乎?」丈人曰:「四禮不勤,五穀不分,孰為夫子!」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殺雞為黍而食之,見其二子焉。明日,子路行以告。子曰:「隱者也。」使子路反見之。至,則行矣。子路曰:「不士無義。 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欲潔其身,而亂大倫。君子之仕也,行其義也。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!」
周公謂魯公曰:「君子不施其親,不使大臣怨乎不以。故舊無大故,則不棄也。無求備於一人。」
子夏之門人,問「交」於子張。子張曰:「子夏云何?」對曰:「子夏曰:『可者與之,其不可者拒之。』」子張曰:「異乎吾所聞:君子尊賢而容眾,嘉善而矜不能。我之大賢與,於人何所不容。我之不賢與,人將拒我,如之何其拒人也!」
子張問於孔子曰:「何如,斯可以從政矣?」子曰:「尊五美,屏四惡,斯可以從政矣。」子張曰:「何謂五美?」子曰:「君子惠而不費;勞而不怨;欲而不貪;泰而不驕;威而不猛。」子張曰:「何謂惠而不費?」子曰:「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費乎?擇可勞而勞之,又誰怨!欲仁而得仁,又焉貪!君子無眾寡,無小大,無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驕乎!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,儼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!」子張曰:「何謂四惡?」子曰:「不教而殺謂之虐;不戒視成謂之暴;慢令致期謂之賊;猶之與人也,出納之吝,謂之有司。」
「君子篤於親,則民興於仁;故舊不遺,則民不偷。」
子曰:「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也;不知禮,無以立也;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。」
註解參考:論語新解 錢穆 編註 東士圖書
編排參考:孔子思想研究論集之孔子的人生理想 高明 著 黎明文化